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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云麓词心录·》
第一百七十四章:瑞雪叩窗时
戊申年腊月廿九,鹤岗的雪比往年早落了三日。
煜明站在阳台,看雪花扑在玻璃上碎成星芒。妻子林疏梅在厨房切萝卜丝,砧板声混着电饭煲的蒸汽声,在暖黄的灯光里织成细密的网。他摸出袖口的狼毫笔,在青瓷笔筒里润了润,宣纸铺开时,砚台里的宿墨正泛着松烟香。
"爸,您又在琢磨新词?"女儿煜棠系着碎花围裙探进头来,发梢沾着面粉,"今晚吃我新学的松鼠桂鱼,您可得留着肚子点评。"
"好,好。"煜明笑着应,目光落在窗外。远处的宝湖已凝成银镜,岸边的老槐树支棱着枝桠,像极了父亲生前握毛笔的手。三十年前那个雪夜,他蜷在土坯房的火炕上,听父亲用竹筷敲着搪瓷缸子吟诵《水调歌头》,煤油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结霜的窗纸上,晃成两株倔强的寒梅。
墨汁落在宣纸上洇开,他提笔写下《水调歌头·蛇年新岁寄怀》。笔尖游走间,年夜饭菜香混着雪粒子打窗的声响,恍惚看见四岁的小孙子阿砚举着糖葫芦冲进屋,红围巾上的雪花簌簌落进玄关的青石板缝里——那是他去年从云麓山带回来的旧物,纹理间还藏着唐宋的月光。
"爷爷,看我堆的雪人!"阿砚举着冻得通红的小手扑过来,羽绒服上沾着半片胡萝卜,"奶奶说雪人吃了糖葫芦会变甜!"
煜明放下笔,将孙子抱上膝头。窗外的雪势忽然大了,鹅毛般的雪花掠过晾衣绳上的腊肠,掠过窗台上林疏梅种的水仙,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银树。他想起昨夜视频时,在美国读博的儿子隔着十二个时区说:"爸,您写的词我都设成手机屏保了。"此刻指尖触到孙子温热的耳尖,忽然明白古人为何说"家是最小国"。
餐桌摆定时,暖黄的灯光里浮着六菜一汤的热气。林疏梅端来最后一道清蒸鲈鱼,围裙带子上还沾着煜棠教她系的蝴蝶结。"尝尝这鱼,"煜棠递来公筷,"我特意用了您腌的梅子酒去腥。"鱼肉入口时,酸香里混着陈年梅子的甘涩,像极了九八年下岗那年,林疏梅把陪嫁的银镯子熔了换钱,却偷偷给他买了支兼毫笔。
酒过三巡,阿砚举着果汁杯要和爷爷碰杯。煜明忽然听见阳台外有人喊"下雪啦",推窗望去,整座城市已裹进白茫茫的毡子里。远处的烟花在雪幕里绽开淡金的蕊,他摸出手机拍下这幕,附了句"瑞雪落年夜,初一漫琼花"发进家族群,瞬间被点赞和表情包淹没。
第二章:清晓踏琼英
大年初一的晨光里,宝湖结的冰面闪着碎钻般的光。
煜明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,看林疏梅牵着阿砚在前面堆雪人。儿媳把旧围巾绕在雪人脖子上,红色的毛线穗子在风里晃啊晃,像极了记忆里母亲的头巾。他弯腰捡了块鹅卵石,在雪地上画下《浣溪沙·雪径足痕》的草稿,深浅不一的足印里,忽然浮出十八岁那年背着铺盖卷离开渔村的清晨。
"煜明,走慢点!"母亲追在身后,往他帆布包里塞了六个咸鸡蛋,"到了城里别总省钱,记得买双棉鞋......"她的声音被晨雾揉碎,却在四十年后这片雪地里清晰起来。煜明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钥匙,那是老家老屋的钥匙,锁孔里还嵌着母亲最后一次擦锁时留下的棉线头。
"爸,您看阿砚画的画!"煜棠举着手机过来,屏幕上是孙子用儿童蜡笔涂的全家福: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人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"爷爷的词"。雪粒子落在屏幕上,却融不化画面里的暖橙色。煜明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发表诗词时,父亲戴着老花镜逐字读报的模样,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夏夜的萤火虫。
他们沿着湖岸走,林疏梅忽然指着远处笑:"看,有人在冰上刻字!"走近了才发现,不知哪个有心人用树枝在雪冰交界处划出《清平乐》的词句,"银天铺素,雪覆来时路"几个字被朝阳镀上金边,像一串待拆的信笺。阿砚蹲在旁边用树枝描红,雪屑落在睫毛上,活像撒了把碎钻。
"爷爷,这是什么意思呀?"孩子仰头问。
煜明蹲下来,用指尖拂去他睫毛上的雪:"这是说,雪把来时的路盖住了,但心里的路永远清楚。就像你想太爷爷太奶奶的时候,他们就住在你心里呀。"阿砚似懂非懂地点头,忽然抓起一把雪往爸爸身上扔,笑声惊飞了岸边的松鸦,扑棱棱抖落几星残雪。
中午在湖边茶馆喝姜茶时,煜棠忽然指着窗外笑:"快看,有人放孔明灯!"只见橙红色的灯盏摇摇晃晃升上灰蓝色的天空,灯面上隐约有墨迹。煜明摸出眼镜细看,竟像是自己昨夜发在家族群里的词句。热气氤氲的茶杯后,他看见林疏梅鬓角的白发在阳光里闪,忽然想起结婚时她穿的红棉袄,也是这样暖融融的色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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