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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不全到达落雁坡福家院子时已近黄昏，天空又下起了绵绵细雨，灰濛濛一片。
福大爷一家四口的尸体已经被拉走，暂且搁在茶树边。
屋中的血腥气未散。
院里的鸡都已回到笼中，狗则趴在地上睡觉。
她断定福宁儿一定在这里，否则鸡犬不会这么安宁。
“福宁儿。”
她唤了几声，没有人应答。
想起容将军说过，他们是在柴垛子里发现福宁儿的，于是她来到后院。
果然，一双飘忽不定的眼眸正透过柴垛子的缝隙朝外窥探。
顾不全并不喊福宁儿，只是在柴垛子边坐了下来说话。
“小的时候，我也很喜欢和师父玩捉迷藏。不论我藏在哪一口棺材里，师父总是一捉一个准。可师父藏在哪里，我却从来找不到，他藏得没意思了，自己就出来吓我一跳。”
她说着，抬眼望天空，雨丝落在她的脸上，目光渐渐变得迷濛，对福宁儿说，也是对自己说。
“后来，师父躺在棺材里，我把他埋进土里。可是，土被人刨开了，师父不在棺材里。我知道师父一定在和我玩一个大游戏，这一回他藏得很深很远，我到现在都找不到他，他也不出来。我和你一样，也剩下一个人了。”
柴垛子里一只小手伸了出来，轻轻放在她的肩上。
她惊喜地回头，看着福宁儿。
“福宁儿也找不到爷爷奶奶阿爹阿娘了是吗？他们很快也要被埋进土里去，再过些时候，他们的魂魄就会升到天上去。可是，他们和我师父不一样，他们流了很多血，很疼，就算躺在土里，还是很疼。”
“我们要把那个人找出来，这样他们就不会再疼了。”
她轻轻握住了福宁儿的手，将她从柴垛子里拉了出来。
“福宁儿可以做到的，是不是？”
福宁儿依偎着她，扑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，小手的拇指与食指朝着顾不全捻了捻。
那双眼眸让顾不全想起福大爷最后努力抬起头的情形，眼神充满着的是倔强与对生的渴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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