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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嫣抬头一看，“赵班头。”
赵大山很是激动，冲到跟前上下看魏嫣，大大地松了口气，“您没事儿就好！这一阵子可把我和宋超给急坏了！”
魏嫣笑着站起来，“劳你们担心。宋班头可还好？”
赵大山连连点头，还没说话。
门口，宋超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，见着魏嫣也笑着行礼：“魏副使。”
魏嫣走过去将他扶起，拍了拍他的肩头，“你辛苦了，这段时日不必去衙门了，好好养伤。”
宋超却摇了摇头，脸上笑意敛去，“副使，是我没用，若是能跑得再快些，画舫里的人只怕没那么快逃走。魏副使也不至于会受这样重的伤。”
赵大山一听就急了，瞪眼道：“你又瞎想！魏副使，您瞧他！自打醒来后就一直这样胡思乱想！他是个人又不是马，还扛着个丫头，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从三门渡跑回了京城，这要是个寻常人早累没了，他居然还恼恨跑得不够快！整日里长哀短叹的！”
宋超垂着眼摇了摇头，“画舫上百余人，半大的女娃娃们至少也有六七十，却只救回来十来个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宋班头。”
魏嫣出声，打断了他，“若是如此，最大的错该是我才对。”
宋超猛地抬头，“副使怎会有错！副使明明以身为饵，不惜性命相救那些孩子！副使才是有功之人！”
魏嫣却摇头道，“是我冒险，惊动画舫上的人，这才害了那些人的性命。便是全力去救，也挽回不了那些孩子的命。你们都说我功劳大，不惜以身犯险，不惜以命相拼。可那些人都死了，我又有什么功劳呢？”
宋超眼眶一颤！
赵大山张了张嘴，看着魏嫣的神色，到底没开口。
无四在身后站着，知晓这种感觉。武德司、甲子军，每一个人都是从这样愧疚懊恼悔恨的种种艰难心思里蹚出来的。
那种分明想救人，恨自己不能三头六臂盖天避地，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辜性命横死的无力感，太折磨人了。
他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相对而立的魏嫣和宋超。
宋超嘴唇哆嗦，眼眶渐渐泛红。
忽然。
清风堂外，有人轻声道：“不是的，两位大人。”
几人一起望去，发现是那个宋超硬扛回来的小女孩儿。
她的脸上还有几道没有痊愈的疤痕，在嫩生生的面庞上现出几分残破可怜。
可她的一双眼里却全是亮光。
她朝着魏嫣和宋超跪下来，清脆的声音高声道：“若是没有大人们，我们一个都活不了！”
在她的身后，十多个被救的女孩儿也跪了下来。
她们一起望着魏嫣和宋超。
为首的那个女孩儿声音微哽，轻颤着说道：“那地方，吃人不吐骨头，进去了就不可能活着走出来。可大人们来了，将我们十几个人拽了出来，大人们，你们只瞧着没救下来的姐姐们，可也要瞧一瞧我们啊！我们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么！我们难道不是大人们救下来的么？”
小女孩儿的话不是很清晰。
可那清脆的声音却震得魏嫣心头发麻。
后头有个女孩儿也说道：“大人，您别生气我说的话。我总觉得，姐姐们其实宁愿死得干脆，也不愿在那画舫上受尽折磨而死。您这般拼了命地去救，姐姐们心里应当也是很感激的，便是去了阴曹地府也只会说您的好，不会怪您的！”
“是啊！大人！姐姐们不会怪您的！”
“分明是那些坏人作恶，为何却要拼命救我们的大人们这样难过？大人！您别难怪！”
“魏大人，您别内疚，真的没人会怪您的！”
少女们此起彼伏的声音震得赵大山头皮阵阵发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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