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老爸说的那番话是为了爷爷好,但是看着此刻爷爷脸上的表情,我的心底莫名也觉得有些难受。
都说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。时间无情的流逝着,催着年少的人变得成熟,然后又让成熟的人脸上添了皱纹,沧桑了白发,挺拔的腰弯曲佝偻。在时间这条长河里,终究爷爷还是放下了那些深埋于岁月中念念不忘的回忆,向残酷的现实和儿孙未来的生活妥协。
我想,这么多年来,爷爷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他的在意。老爸之所以瞒着到现在才说,就是因为他害怕爷爷万一有什么不测,我真的会记恨他一辈子……
原本老爸回家后,我们一家人应该是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围坐在餐桌旁吃饺子,但此刻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,就连不懂事的团团仿佛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氛围的不正常,安静的吃着小碗里的饺子。
饺子是老妈包的,个头并不是很大。或许是旧事重提的缘故,爷爷只吃了寥寥三十几个。放下碗筷后,爷爷就披上外套出了屋子。
“我知道咱们家二郎山的地在那个年代几乎养活了我们一家,但是现在爸的身体明显愈来愈差。咱们家在临州,偶尔一两个月还能回来几次,但是五个闺女离爸最近的都住在石州,远在忻州的就更别提了。与其让那块地荒废,倒不如暂时给小叔去种,联络两家的感情不说,就像那个年代一样,那块地还可以继续发挥着它的作用。
我知道爸心里难受,但我心里也不舒服啊。妈活着的时候没留下过一张照片,那块地算是家里唯一还有妈痕迹的东西了……但是,逝者已逝,我们的生活不还得继续向前吗?”等爷爷脚步声渐行渐远,老爸放下筷子说道。
我和老妈都没有说话。但我感觉得出来,老爸在说出他这个决定的时候,心底的悲伤和难过不会比爷爷少。良久,老爸抬头看向我说道:“长安,把你碗里的饺子吃完后就去陪陪你爷爷吧。饺子还有,饿了的话晚上再煮。”
点了点头,我快速吃完碗里的饺子,出了屋子。
当我走进爷爷住的那间屋子的时候,看到爷爷正盯着墙上挂着的奶奶的相片入神。相片是姑姑她们找人从老爸和奶奶唯一的一张合照里抠图抠出来的,后来老爸找人把奶奶相片放大,镶在了镜框里。
“爷爷,我爸他……”
不等我说完,爷爷就开口打断道:“我知道你爸是为了我好,想让我少操劳一些,能够多活几年。但是说实话,自从你奶奶去世后,爷爷的心就死了。你爸和你姑姑们都成家立业了,就算到了下面,我也算是对得起你奶奶,给你奶奶一个好的交代。现在爷爷唯一放心不下的,就是盼着能亲眼看你结婚,看到咱们老苏家后继有人,我也就了无遗憾了。”收回目光,爷爷拍着我的手说道。
“那我就晚几年再结婚,这样你也就可以多活几年。”
“傻孩子,一切都是命啊,你晚点结婚爷爷可能就见不到咯。今年爷爷都七十二了,人生七十古来稀,没有几年好活头了……”
“爷爷,你还小。我外公今年都八十了,身体依然健健康康的,每顿能吃一碗面,吃完饭还拄着拐杖去村委会外面的小广场和那些老头们聊天。所以别说那些傻话,你们都能长命百岁的!”反着抓着爷爷的胳膊,我认真说道。
“你外公是好人啊,上天会庇佑他。爷爷不一样,一辈子没什么作为,唯一骄傲的也就是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的乖孙,考上一所重点大学,光耀了咱们家的门楣。自从你考上省城理工大学的事在咱们村传开后,爷爷出去感觉都有面子。”说着,爷爷嘴角笑得合不拢嘴,就连眼睛都眯成了月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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